我叫李雪儿,家住李家庄,一年前我阿大爹上山打猎,捡回了一个少年,少年衣衫褴褛,
瘦骨嶙峋,意识模糊,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阿大不忍,于是将他带回了家。过了几月,
少年在我们的悉心照顾下逐渐恢复了身体,但却记不清自己家住哪里,叫什么,
为了方便叫人,我阿大给他取名叫景泽,希望他被福泽围绕。但我更喜欢叫他阿狗,
阿狗阿狗,像小狗一样,多可爱啊。但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辰国大旱,经久未逢雨霖,
没有水,就意味着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要死人。爹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
也只换了仅仅够我们吃半月的米。地里种不出粮食,村民就去山上挖野菜,野菜挖完了,
他们就去剥树皮。没过多久,山上就光秃秃了。没有遮蔽物,那些野物也四处逃散了。
黄沙漫天,饿殍遍野。我爹娘死了,用身上的腰带挂在门廊上自缢而死。在一个平静的下午,
刺眼的阳光穿透门前的蛛网,照进了我的眼里。我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我,
明明早晨他们都还在我眼前。我抱着他们的尸身泣不成声,我想要随他们一起去了。
阿狗找野菜回来了,他抱着我,哭着对我说:“雪儿,雪儿,你还有我,
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是啊,我还有阿狗,我不能死,我要和阿狗一起活下去。
我们还要一起去山涧捉螃蟹,我们还要去山顶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我们还要一起荡秋千......爹娘留给了我们一封信。信上写着:雪儿,莫要怪爹娘,
只有我们死了,你们才有机会活下去,我们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不要留在这里,去惠州,
找会同医馆的刘大仙,他会帮你们。路途遥远,多加小心。我看着纸上爹娘对我的殷切叮嘱,
又忍不住想起他们生前还在的画面,眼眶又涌出泪水。我怎么这么爱哭,爹娘不在了,
我不要总是哭了。第二日,我和阿狗便带着爹娘留给我们的一点干粮前往惠州。
爹娘说得很对,去惠州的路确实很远,我只记得我和阿狗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我的鞋子都磨破了三次,幸好每次阿狗都会帮我缝好。每到一个县,若是好点的,
我和阿狗能讨到几个馒头,若是差些的,就去挖些野菜煮来吃。
有一次阿狗兴致冲冲地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问我:“雪儿,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阿狗你就别在这打哑谜了。快告诉我是什么?
”阿狗将他的手缓缓打开,—是糖。“你哪里来的糖!?”“县里有个富贵家嫁女儿,
撒的喜糖。”“来,给你。”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颗糖,如同珍宝般。拿了一颗放嘴里,
好甜。“好甜!阿狗,你也吃。”阿狗笑着看着我:“我不喜欢吃甜的,雪儿吃。
”我拿了一颗塞阿狗嘴里,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很甜。就这样,
我和阿狗边走边问,一顿饥一顿饱也要到惠州了。可是上天好像就爱开玩笑,阿狗病了,
病得很严重。灾荒年饿死了很多人,夏天干燥,这些尸体也没有掩埋,裸露在空气中,
让那些还活着的人染上了瘟疫。那天傍晚,我蹲在破庙的篝火旁,等着阿狗回来。
可是我等了很久,等到星星都出来了阿狗都还没回来,外面还下起了小雨。我有点不放心,
我正想出去找他的时候,阿狗回来了。他受了伤,右腿被人打得皮开肉绽。我看到他的时候,
他已经要没有意识了。嘴里不停地叫我的名字:“雪儿,
雪儿......”我急忙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我在,
我在......”火堆里的柴火在燃烧间炸响,让我的心扑通扑通的。
我很害怕阿狗会像爹娘一样一下就不在了,我害怕失去他,我只有他了。我又没出息地哭了,
阿狗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情绪,他轻轻地勾了勾我的手指。夜晚寒凉,阿狗还淋了雨,
我一整晚都将他抱在怀里,希望靠我身体的温度给他些温暖。但是第二天,阿狗没有醒,
他浑身发烫,右腿伤口还发了炎。我拿着所有积蓄去请了郎中。郎中来时戴着面罩,
他对我说城里最近很多人感染上了瘟疫,阿狗也是瘟疫,会死人的。我不想阿狗死,
我跪下求他。他对我说,阿狗暂时死不了,瘟疫发病需要时间,他只是有初期症状,
但有好消息是阿狗的腿保住了,只是日后走路可能会瘸腿。阿狗活不活得下来要看造化了。
离惠州还有三个县的距离,若是步程加快些,八日就到。阿狗一直都昏睡着。
我将他放在捡来的木推车上,那推车先前是用来搬尸体的。但是没有办法了,
阿狗你就忍耐些。八日路程,我一刻也不敢停。我的嗓子很痛,我的眼睛很痛,
我的腿也很痛,但我更怕阿狗不要我了。阿狗的脸色越来越差,时常昏迷不醒。
偶尔清醒一点,便是叫我的名字。路上我对阿狗说等他好了,我们就去吃香喷喷的白米饭,
吃到撑。我们一起买间房子,白天你出去打猎,我就带在家织布,像爹娘一样。风雨兼程,
夕阳下少女瘦弱的背脊用力地推着推车,车子碾过泥土,溅起飘飞的尘埃。终于到惠州了,
我见到了会同医馆的刘大仙。他在当地名声很大,医术了得,大家说他能妙手回春,
把死的医成活的。我阿大于刘大仙有救命之恩,我求他救救阿狗。他给阿狗把脉时眉头紧锁,
我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问我:“他有瘟疫?”我点头。“多少日了?
”我回答:“算上今日,有八日了。”“他是你的谁?”他问。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但还是如实回答:“他是我阿大捡来的孩子,叫景泽。”他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治。
治不了。”我又流下了泪。“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知道你能救他,
如果他不在了,那这个世间对我来说也没意义了。”我跪下对他磕了几个头。大仙让我起来,
他问我:“倘若让他活会让你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你还愿意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愿意,十个有百个地愿意。”他带着我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和一颗蓝色的药丸。“原本,
我是永远都不会把它拿出来的,因为服用它的人太痛苦了。
而且它还会有其它无从判断的副作用—但是你爹曾救了我的命,他是一个善人,
我不能袖手旁观。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将蓝色药丸递给我:“这个,
给你那位服下。”他又将手里的红色药丸递给我:“这个红色药丸你服下后,
这一生你都不能开口说话,每个月需要你割腕血4分之一茶盏,让他服下,倘若开口,
则药效失效,他也就活不了了。牢记牢记”不能说话,没关系,
只要阿狗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阿狗醒了,但他却不记得我了,想必这就是大仙说的副作用。
但是他又记起了其它东西。他说他是翼王二子,当今皇后是他的姑母。大仙震惊之余报了官,
而我,更是不敢相信。我的阿狗,竟然是皇亲国戚。没过两天,来了一批又一批人。
最后一次,来了特别多人,翼王也来了。阿狗和他长得可真像,不,
我现在应该叫阿狗燕世子,他叫燕泽。翼王问我们想要什么赏赐,大仙说他想要两百箱药草。
他又问我,但我不能说话。大仙急忙帮我回复:“她是个哑巴,燕泽殿下病还未恢复完好,
让她跟着一起才能对症下药。”于是我被带回了翼王府,成了燕泽殿下的贴身煎药丫鬟。
我每天就负责煎他的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去买些强身健体的中药,再加上我的血就好啦,
中药味大,他喝不出来的。说实话,自从阿狗被带回来,我就很少见到他。偶尔一次,
也只见到他飞快地走过我的身边,匆匆忙忙。想到他真的完全地忘了我,
非烟似梦
芒果加辣
牛角青年
朝晖夕阴
若明日天晴
朝晖夕阴
一片肥牛卷儿
一片肥牛卷儿
一片肥牛卷儿
若明日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