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仙侠文里欺骗感情的反派女魔头,天邢台受审那日,底下仙门魔道的仇家,
个个拍手叫好。系统冷冰冰宣判:检测到宿主恶劣程度超标,惩罚:魂魄附身最厌恶之物。
我正琢磨着最恶心绿茶师尊和渣男首席,
眼前一黑——居然成了死对头仙尊饭桌上的红烧鱼。仙尊举箸轻笑:“哟,
这不是威风八面的焚天魔尊么?”我在他筷间疯狂扑腾:“要杀就杀,别废话!
”他却将我放进水盆:“杀你?本尊要养肥你。”“等哪天心情好了,
”仙尊慢条斯理地弹了下我的鱼头,“就把你做成酸菜鱼。”---天刑台上的风,
刮骨刀似的。我跪在那儿,玄铁锁链从琵琶骨穿过去,钉死了周身大穴。
底下是乌泱泱的人头看得我眼晕。以前见我腿肚子都转筋的货色,如今个个伸长了脖子,
眼睛瞪得溜圆,等着看我这“焚天魔尊”怎么个死法。该。我心里啐了一口,
谁让我穿得这么不是时候,原主这烂摊子捅破了天,仇家多得能组个联军。
欺师灭祖、屠戮同道、拐带人口、骗财骗色…桩桩件件,
听得我本人都想给自己鼓个掌: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审判快到头了,
那白胡子老道唱票似的罗列我的罪状,唾沫横飞。我正走神算着自己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狗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检测到宿主恶劣程度严重超标,积怨过深,
天道难容。现启动终极惩罚程序:魂魄剥离,附身于此世间宿主最厌恶之物,自生自灭。
最厌恶之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那便宜师尊,表面仙风道骨,
背地里拿徒弟当鼎炉的老绿茶。附他身上,那我宁愿魂飞魄散。
再就是那个被我掏了老窝的仙门首席,人模狗样,屁本事没有,就会哭唧唧博同情,
渣男一个。附身绿茶还是渣男?这选择题有点恶心。我还没琢磨出哪个更让我反胃,
眼前猛地一黑,神魂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扯出天刑台那破败身子骨!罡风刮魂剔髓,
比那玄铁链子穿胸还疼上万分。晕头转向,天旋地转。等那阵可怕的撕扯感稍稍消退,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野变得很奇怪,又矮又窄。
一股浓烈的葱姜蒜混合着酱烧的咸香直冲天灵盖。紧接着,
我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白玉般的筷子,正朝我伸过来。我下意识想躲,
却惊恐地发现——我动不了!不是被禁锢的那种动不了,而是我没有手脚了!视线艰难下移,
我看到了自己一片覆盖着浓稠赤酱汁、撒着葱花姜丝的鱼身?我成了一条鱼?!
一条烧好的、热气腾腾的、仿佛刚出锅的红烧鱼?!“诸位远道而来,为小仙庆贺生辰,
薄酒小菜,不成敬意。”清越含笑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熟得让我鱼尾巴尖都僵了。
我努力掀起死鱼眼往上瞧。主位上那人,一袭月白云纹广袖仙袍,姿容清绝,眉目如画,
不是玄清仙尊霜辰又是哪个?我的死对头!从我穿来就跟我掐得你死我活,
最后给我致命一击、把我捆上天刑台的罪魁祸首!
他正含笑对着筵席上其他几个衣冠楚楚的仙僚举杯,仪态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然后,
那双挟持了六界、曾一剑荡平我三千魔修的手,握着那双白玉筷,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轻轻一夹。“来来来,都尝尝,这可是今日刚从瑶池捞上来的银雪鲮,灵气充沛,滋味甚佳。
”一块连着鱼腹嫩肉的鱼皮被他优雅地撕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
他甚至还好死不死地沾了点盘底的酱汁,往旁边一位仙娥的小碟里送。我:“!!!
”霜辰你个天杀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把老娘的肉身红烧了还端上来宴客?!
极致的惊恐和暴怒冲垮了理智,我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条鱼,只剩下魂核深处最本能的咆哮。
然而出口的,却是一连串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濒死的吐泡泡声。“啵…咕噜噜…”完蛋。
连骂街都做不到。宴席上其乐融融,推杯换盏,没人注意一条鱼垂死的挣扎。只有霜辰,
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微转,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
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便被一种极其恶劣的、玩味的笑意所取代。
他放下了给仙娥布菜的筷子,重新伸向我。这一次,不是夹肉。
冰凉的玉筷身轻轻贴在我脸颊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咦?
”他发出一个表示惊讶的单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戏谑,“这鱼瞧着倒是别致。
”席间众仙都停下动作看他。霜辰仙尊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白玉筷尖戳了戳我的鱼脑袋,语气轻慢得像是在点评一道菜的品相。“眼神呆滞,鱼鳃发黑,
灵气涣而不聚”他摇摇头,似有遗憾,“火候过了,肉质怕是要柴。”我:“???
”我他妈的都熟透了你跟我讨论火候!还肉质柴不柴?!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拿仇人下酒还嫌厨子手艺差!怒火烧得我魂儿都在颤,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威震六界的焚天魔尊,用尽最后尊严的一跃,
把自己从盘子里的酱汁中弹了起来,吧唧一下,摔在了冰冷的玉石桌面上。
鱼身沾着的酱汁和油花,在洁白的桌面上蹭出一道难看的污痕。全场寂静。
所有仙僚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这条诈尸般蹦跶的红烧鱼。死寂。绝对的死寂。
筵席上落针可闻,只有我摔在玉石桌面上那一下的余响,
还有我濒死挣扎时鱼尾拍打桌面的微弱“啪啪”声。所有仙僚,
包括刚才接到仙尊布菜的那位仙娥,全都僵住了。举着杯的,张着嘴的,筷子掉回碗里的,
千姿百态,凝固成一幅名为《震惊!玄清仙尊的红烧鱼诈尸了!》的诡异画卷。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神识唰地扫过来,惊疑不定地在我这条油光水滑的鱼身上来回逡巡。然后,
我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低笑,从主位传来。霜辰仙尊的肩膀微微抖动,他抬手,
用那宽大的月白云纹袖口半掩了面,似乎是想遮住那实在不合时宜的笑意,可那弯起的眉眼,
和泄露出来的一丝气音,却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笑了。他居然笑了!妈的!
这比直接一剑戳死我还让我难受!他在看乐子!而我就是他桌上最大的那个乐子!
“仙…仙尊?”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神仙颤巍巍地开口,大约是以为这道菜出了什么邪祟,
“此物…”霜辰放下袖子,脸上那点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出尘、高不可攀的谪仙模样。仿佛刚才笑出声的是别人。他垂眸,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看得我鱼鳞都要炸起来了。“无妨。”他淡淡开口,
声音如玉磬轻敲,安抚了席间些许躁动,“大约是这银雪鲮生前执念未消,残存了一丝灵性,
被炉火一激,才有了些微反应。”他说的那般风轻云淡,合情合理。仙域奇闻异事多了去了,
食材有点灵性不算太稀奇。众仙闻言,虽然眼神还带着点惊疑,但明显松了口气,
气氛稍稍回暖。“原是如此…”“仙尊洞若观火。”“竟是执念未消,也是可怜。
”可怜你大爷!你们才可怜!你们全家都可怜!我那是执念吗?我那是滔天的恨意!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桌面上徒劳地扭动,酱汁糊了我一身,狼狈不堪。然后,
我就看到霜辰伸出了手。不是用筷子。
那只骨节分明、曾掐诀引动九天玄雷把我劈得外焦里嫩的手,径直朝我而来。我瞳孔猛缩。
他要做什么?当场把我捏碎?还是……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我的鱼身。我猛地一个激灵。
下一刻,他竟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我的鱼鳃部位,
避开了那些浓稠的酱汁将我整个提溜了起来。视线陡然升高,
筵席上众仙惊愕的脸在我下方晃过。“此物既生异变,恐不宜再食用。”他提着我,
声音平稳无波,对着宾客们略一颔首,“扰了诸位雅兴,是本尊疏忽。
”这就是送客的潜台词了。仙僚们都是人精,虽然好奇得要死,
但仙尊明显不想让人围观他处理这条“问题鱼”,于是纷纷起身,说着仙尊客气、无妨无妨,
礼节性地告退。转眼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筵席,人就散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伺候的仙娥们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霜辰提着我,转身就往后殿走。
穿过缭绕的云雾和精致的回廊,一路无话。仙娥们见到他,都无声地躬身行礼,
目光好奇地瞟向他手里提着的我。一条熟透翻白鱼眼的红烧鱼。他视若无睹,步子迈得稳,
速度却不慢。我悬在半空,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脑子乱成一锅粥。他要带我去哪?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大卸八块?还是看出我的魂魄有异,要抽出神魂彻底炼化?
各种恐怖的仙侠小说情节在我脑子里轮番上演。最后,他走进一间雅致静谧的偏殿,
里面飘着冷檀香。他一挥袖,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他走到水盆边,停下。“噗通!
”我整条鱼直直坠入那清水之中。微凉的液体瞬间包裹全身,
驱散了刚才被酱汁包裹的黏腻感和高温。本能让我张开了鳃,
虽然我不知道一条熟鱼为什么还有这种功能,但本鱼确实在艰难地吞吐着蕴含灵气的清水。
没死?我懵了。霜辰就站在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水波晃荡,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清俊,冷漠,又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他看了我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哟,这不是威风八面、搅得六界不得安宁的焚天魔尊么?
”“几日不见,”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的嘲讽浓得能滴出来,“怎么这么下饭了?
”我:“!!!”滔天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我!比天刑台上的雷劈火燎还让我难受!
我猛地在水里扑腾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甩尾,溅起一片水花,试图泼他一脸!“霜辰!
我艹你大爷!要杀就杀!给个痛快!把老娘做成菜还泡水里!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心理变态啊你!”然而出口的,
依旧是一连串毫无威慑力的:“噗噜噜噜…啵…咕噜咕噜…”他微微后仰,
轻松避开了我拼死溅起的水花,眉眼间那点恶劣的笑意更深了。他甚至俯下身,
伸出那根修长白皙、堪称艺术品的食指,隔着清水,慢条斯理地戳了戳我的鱼脑袋。一下,
又一下。像是在逗弄什么阿猫阿狗。“杀你?”他轻笑,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冰冷的磁性,
“那多无趣。”“本尊想了想,”他直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语气轻慢得像是在决定明天早餐吃什么,“你罪孽深重,就这么让你魂飞魄散,太便宜你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好的预感疯狂攀升。“你…你想干嘛?!
”他看着我如临大敌、疯狂扑腾的样子,似乎极为满意。然后,
我听到他用那种最平静无波的语调,宣布了对我的最终判决:“本尊决定,”“养肥你。
”我整条鱼都石化了。养…养肥?!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慢条斯理地补充道:“等哪天本尊心情好了,”他顿了顿,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
隔空对着我的鱼头轻轻一弹。“就把你做成酸菜鱼。”我漂在冰凉的水里,
整条鱼都僵成了石头。养…养肥?做成酸菜鱼?!我,焚天魔尊,
曾经跺跺脚六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现在成了一条储备粮?还是酸菜鱼口味的?!“霜辰!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内心的咆哮震耳欲聋,出口却只剩下一串绝望的泡泡,
“咕噜噜…”他仿佛能听见我的心声,指尖又凝聚起一点微光,慢悠悠地伸过来。
我吓得一个猛子扎进盆底,试图用那几片可怜的莲叶挡住自己。但那根该死的手指如影随形,
穿透清水,精准地再次弹在我的脑门上。咚!一声闷响,在水下听起来格外清晰。不疼,
但极尽羞辱。“啧,脾气还是这么爆。”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不过也好,
活动活动,肉质更紧实。”我:“!!!”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他在盆边站直,
广袖流云,姿容绝世,说出的话却恶劣得令人发指:“好好待着,本尊去去就回。
若是饿瘦了…”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鱼身,“就拿你炖汤。”说完,
他转身,衣袂飘飘地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冷漠又欠揍的背影。殿门合拢,室内只剩下我,
和一盆水。我漂在那儿,半天没动弹。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落在谁手里都比落在他手里强。
这煞星看着清冷出尘,实际上心眼比针尖还小,锱铢必较,手段极其残忍。
以前我不过是抢了他一株快要枯萎的破草药,他就能追着我打了三个秘境,
差点把我老巢都给掀了。现在,我成了他砧板上的鱼。我悲从中来,尾巴无力地摆了摆,
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做魔头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魔后无来者了。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我焚天就是死,就是变成酸菜鱼,也得溅他一身酸菜汤!
求生的意志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我开始疯狂地在这白玉水盆里游动,撞击盆壁。咚!咚!咚!
声音闷闷的,在这寂静的偏殿里回响。没反应。盆壁光滑如玉,坚固无比,
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我又试图调动魔力。丹田里空空如也,别说魔力,连个屁都没有。
只剩下一点点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残魂之力,支撑着我这条熟鱼还能扑腾两下。
真正的鱼游浅水遭仙尊戏!我累得够呛,瘫在盆底,鳃盖艰难地开合。绝望如同盆里的水,
冰冷地包裹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我一个激灵,猛地窜到水面,
如临大敌。霜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碗。碗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散发着一种奇异又诱人的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灵气。他走到盆边,垂眸看我。“还挺精神。
”他评价道,语气听不出喜怒。然后,他用两根手指,从玉碗里捏起一小撮像是鱼食。
但绝对不是普通的鱼食。那东西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浅金色光芒,
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张嘴。”他命令道,手指悬在水面上方。
我死死闭紧了我的鱼嘴,甚至把脑袋往水里缩了缩。士可杀不可辱!让我吃仇人投喂的鱼食?
做梦!“不吃?”他挑眉,似乎并不意外,“是想本尊亲手帮你?”他的手指往下探了探,
冰凉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嘴唇。我吓得猛地往后一窜,激起好大一片水花。“啧,脏。
”他嫌弃地甩了甩溅到袖口的水珠,眼神冷了下来,“本尊的耐心有限。”他不再废话,
指尖微弹。那粒金色的鱼食精准地打在我的脑门上,然后掉进水里。
清香和灵气瞬间在水里散开。我的身体,不,是我的鱼身,
立刻产生了一种极其不争气的、本能的渴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吃了它!快吃了它!
那东西对魂魄似乎有极大的滋养作用!我拼命忍住,
在心里把霜辰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不吃就算了。”他作势要收回手,“饿着吧。
瘦了就直接下锅。”说完,他真的转身要走。“等…等等!”我内心疯狂呐喊。
眼看那玉碗就要离开我的视线,对变成酸菜鱼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我可怜的尊严。
我猛地扑过去,一口吞下了那粒漂浮在水里的鱼食。入口即化,
一股温和精纯的灵力瞬间流遍全身,滋养着我虚弱不堪的魂魄,舒服得我差点哼出声。真香。
霜辰脚步停住,回身,看到空荡荡的水面,
和假装若无其事、实则尾巴尖都因为愉悦而微微摆动起来的我。他嗤笑一声,极轻,
充满了嘲讽。“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我:“……”他把那一小碗鱼食都倒进了水里。
“省着点吃。”他居高临下地吩咐,“这东西,精贵得很。”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的走了。我盯着那些散发着诱人光泽和灵气的鱼食,内心天人交战。吃,
就是向恶势力低头。不吃,就会饿瘦,然后变成酸菜鱼。…我默默地、飞快地开始狼吞虎咽。
妈的,活着才有输出。霜辰,你给我等着!接下来的几天,
我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鱼生活。霜辰那厮虽然嘴贱手欠心理变态,
但给的鱼食确实是顶级好东西。我的魂魄在这种不间断的滋养下,
竟然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力量。虽然距离呼风唤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至少,
我不再是那条只能吐泡泡的废鱼了!比如,我能稍微操控一下水流,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再比如,我能让某一片莲叶无风自动,跳上一段尬舞。虽然没什么卵用,
但总算给了我一点希望。我每天都在努力修炼,
如果疯狂吃鱼食和尝试用尾巴写字算修炼的话,同时暗中观察。霜辰似乎很忙,
并不常来这偏殿。偶尔过来,也就是站在盆边,用那种看食材的眼神打量我一番,
弹两下我的脑门,补充点鱼食,然后离开。他从不跟我多说废话,
仿佛养我真的只是为了最终那一锅酸菜鱼。这让我更加毛骨悚然。暴风雨前的宁静,
往往最折磨人。这天,我正努力用尾巴搅动水流,试图写出一个“操”字,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仙尊!仙尊您就让小的进去看看吧!就一眼!
听说您得了一条灵性非凡的仙鲤,小的实在是心痒难耐啊!”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
“墨羽,退下。”这是霜辰清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悦。“仙尊~您就通融通融嘛!
我保证不吓着它!我就看看!看看就走!”那个叫墨羽的声音开始耍赖皮。
脚步声已经到了殿门外。我立刻警惕地沉到水底,躲在莲叶下面,
只露出一双死鱼眼暗中观察。殿门被推开。霜辰率先走了进来,眉头微蹙。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五彩斑斓羽衣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一进来就东张西望,
看到我的水盆时,目光瞬间定格。“哇!就是这个吗?”墨羽一下子窜到盆边,
脑袋几乎要栽进水里,吓得我往后缩了缩。“好肥…啊不是,好神骏的鱼!”他两眼放光,
伸出手就想来摸我。霜辰一把拎住他的后领,将他拽离水盆:“吓到它了。
”墨羽委屈巴巴:“仙尊,您从哪儿弄来的这宝贝?这灵气,这品相!绝了!
就是”他凑近了些,使劲吸了吸鼻子,“怎么好像有股红烧酱汁的味道?
”我:“…”霜辰面不改色:“瑶池新产的品种,沾染了些许火灵气罢了。
”我:“…” 编,你继续编!“原来如此!”墨羽恍然大悟,看我的眼神更加炽热,
“仙尊!您事务繁忙,日理万机,肯定没空好好照料它吧?您看,这养鱼啊,是门技术活!
水温、饵料、光照,都有讲究!不如…”他搓着手,
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您把它交给小的?小的保证给您养得膘肥体壮,呃,是灵气充沛!
修为大涨!”我整条鱼都绷紧了。交给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鸟人?
还不如待在霜辰这里等酸菜鱼呢!至少霜辰好看点!我紧张地看向霜辰。霜辰垂眸,
看着水里的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盆的边缘,似乎在考虑。片刻后,
他淡淡开口:“不劳费心。”我松了口气。墨羽顿时垮下脸:“仙尊~”“它性子烈,
你养不好。”霜辰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出去。”墨羽还想说什么,
但对上霜辰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立刻怂了,耷拉着脑袋,
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那…那仙尊您记得按时喂食啊…多喂点灵晶髓,
长得快…”声音渐渐远去。殿内又恢复了安静。霜辰走到盆边,看着我。我惊魂未定,
漂在水面不动弹。他忽然伸出手指,又想来弹我。我条件反射地一甩尾巴!
一小股水流精准地溅起,啪嗒一下,打在他那纤尘不染的月白仙袍袖口上,
留下几点深色的水渍。我:“!!!” 完了!下意识就他动作顿住,看着袖口的水渍,
眼神莫测。我吓得缩进莲叶底下,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的审判。是现在就下锅?还是清蒸?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胆子倒是养肥了不少。”他居然没发作,只是甩了甩袖子,
那水渍便瞬间消失不见。“继续保持。”他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看了我一眼,
转身走了。这都不生气?他到底想干嘛?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慌。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我的魂魄之力恢复得更多了。至少,
现在我能清晰地感应到周身一丈范围内的细微动静,也能稍微操控大一点的水流。
但依旧逃不出这个该死的水盆。这天夜里,偏殿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流泻进来的清冷月光,
洒在白玉水盆上。霜辰不在。我正浮在水面吸收月华,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不是霜辰。霜辰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平稳而规律,
带着一种欠揍的从容。这声音,鬼鬼祟祟的。我立刻警觉起来,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
透过晃动的莲叶缝隙往外看。只见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灵活地钻了进来,
落地无声。借着月光,我看清了。是那个五彩鸟人,墨羽!他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
然后目光锁定在我的水盆,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搓着手就摸了过来。“嘿嘿嘿,
小宝贝儿,哥哥来接你啦~仙尊不懂欣赏,跟哥哥走,
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内心警铃大作!这傻鸟居然敢夜闯玄清仙尊的宫殿来偷鱼?!
真是色胆包天!他伸出手,就要往水里捞我。不行!绝对不能被他抓走!落在这傻鸟手里,
指不定是什么下场!我猛地向旁边一窜!墨羽捞了个空,愣了一下:“哟呵?还挺滑溜?
”他不信邪,又伸手来抓。我在水里左冲右突,疯狂闪避。盆就那么大,躲闪起来极其困难。
好几次他的指尖都擦着我的鳞片过去了!“别跑啊!哥哥是好人!”墨羽压低声音哄骗,
动作却越来越急。我瞅准一个机会,调动起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魂力,猛地一甩尾!
“哗啦——!”一大片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墨羽满头满身!他猝不及防,被浇得懵了一瞬,
动作停了下来。就是现在!我拼命凝聚魂力,不是操控水流,而是试图震动空气,发出声音。
我受够了只能吐泡泡的日子!“滚!!!”一个极其沙哑、扭曲、怪异,几乎不似人声,
但依稀能分辨出是个“滚”字的音节,艰难地从水里爆发出来!声音不大,
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如同惊雷!墨羽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活像只被雷劈傻了的野鸡。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里的我,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你…你你你…你会说话?!
”我也愣住了。我…我能说话了?虽然难听得要死,但我确实说出话了!
没等我体会这历史性的突破,殿门“砰”的一声被一股大力撞开!月光下,
霜辰负手站在门口,周身气压低得可怕,眼神冰寒如刃,直射向僵在原地的墨羽。“墨、羽。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得墨羽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你最好给本尊一个解释。”墨羽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那偷鸡摸狗的得意瞬间冻结,然后碎裂成纯粹的惊恐,水珠顺着他呆滞的脸颊滑落,
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霜辰站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流淌,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
眼神却像是结了冰的深渊,锁死在墨羽身上。“仙…仙尊…”墨羽腿肚子转筋,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就是…来看看…它…它它它说话了!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水盆里的我,语无伦次。
霜辰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依旧冰冷地钉在墨羽脸上。“本尊的鱼,”他缓缓开口,
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会不会说话,需要向你汇报?”墨羽猛地一个激灵,
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就是太惊讶了…仙尊恕罪!
小的这就滚!立刻滚!”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窗口窜,手脚并用,狼狈不堪,
哪还有刚才半点来时的潇洒。“站住。”霜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瞬间定住了墨羽的身形。墨羽僵在原地,哭丧着脸,慢慢转过身,不敢抬头。霜辰终于动了。
他缓步走进殿内,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每一步都像踩在墨羽的心尖上。
他看都没看墨羽,径直走到白玉水盆边。我缩在水底,莲叶之下,心脏跳得飞快。
刚才那一声耗尽了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魂力,现在整条鱼都虚脱了,只能紧张地看着他。
他会是什么反应?惊讶?震怒?还是…他垂眸,目光落在水里。
那双总是含着讥诮和冷意的眼睛里,此刻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他伸出手指,不是要弹我,而是轻轻拨开挡在我面前的莲叶。我无处可躲,
只能僵硬地漂在那里,努力瞪大我的死鱼眼,试图表达:我是无辜的都是那只傻鸟的错。
他的指尖掠过水面,带起细微的涟漪。“看来,”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些灵晶髓,
没白喂。”我:“…”果然!这混蛋的重点永远这么刁钻!墨羽在一旁抖得更厉害了,
大概是觉得仙尊这平静的反应比大发雷霆更可怕。霜辰终于施舍给了墨羽一个眼神,
淡淡的:“私闯禁殿,惊扰灵鱼,该当何罪?”墨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带着哭腔:“仙尊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就是猪油蒙了心!
求仙尊看在小的师尊的面子上…”“自己去刑律堂,领三十鞭笞。”霜辰打断他,
语气不容置疑,“若再有下次,拔光你的鸟毛,扔去喂猊兽。”墨羽如蒙大赦,
磕头如捣蒜:“谢仙尊!谢仙尊开恩!”说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乎是滚出了偏殿,
消失得无影无踪。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我和霜辰。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我身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玉盆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敲得我心惊肉跳。“能说话了?
”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吃饭了吗”。我憋着一口气,没吭声。
刚才那是情急之下爆发的意外,现在让我特意说,我…我有点张不开这个鱼嘴。而且,
谁知道这变态听到我说话,又会冒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我。“看来是耗尽了力气。
”他自问自答,似乎也并不期待我的回应。他弯下腰,凑近了些,几乎与水面平视,
那双深邃的眸子近距离地盯着我。“也好。”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气息拂动水面,
“本尊还以为,你第一句会骂得更难听些。”我:“!!!” 你知道我会骂你?!
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死样子,从袖中取出那个熟悉的白玉碗,
将里面金光闪闪的灵晶髓尽数倒进水里。这一次,分量似乎比平时多了不少。“吃吧。
”他命令道,带着一种投喂家畜般的随意,“早点养好嗓子,本尊等着听。”等我骂你吗?
你什么癖好!我心里疯狂吐槽,
身体却很不争气地朝着那些散发着诱人灵气和清香的食物游去。尊严?那是什么?
有灵晶髓香吗?我埋头苦吃,吃得格外卖力。恢复力量!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就算逃不出去,
至少下次骂他的时候能骂得更响亮更持久一点!霜辰就站在旁边看着,没再说话,
也没再手贱地弹我脑门。直到我把所有灵晶髓都消灭干净,满足地吐着泡泡,他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又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霜辰来的次数好像多了一点,
停留的时间也长了些。他依旧会投喂,依旧会用那种看食材的眼神打量我,
偶尔还是会手贱地戳我一下。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谁都再没提起。他不再提我说话的事,
仿佛那只是他的一个幻觉。而我,在拼命积攒魂力之余,也在偷偷练习。我发现,
发声比操控水流难多了。那需要更精细的魂力操控,以及对这具鱼身声带的掌控。
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气音和嘶哑的单音节。
“丑…”“…贱…”“…杀…”通常都是在霜辰戳我脑门或者评论我肥瘦的时候,
忍无可忍迸发出来的。每次我发出这种破碎的音节,霜辰的动作就会顿一下,
然后眼底那点恶劣的笑意就会加深一点,仿佛这是什么极其有趣的娱乐项目。
他甚至在一次我成功骂出“变态”之后,心情颇佳地多给了我一勺灵晶髓。我一边吃得欢快,
一边感到深深的悲愤。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训狗?!
我的魂力在这种“愉悦”的投喂下稳步增长。虽然距离恢复魔尊风采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
我不再是那条任人宰割的鱼了。我能感应到更远范围的气息,能操控的水流也更大,
甚至能勉强让一小股水脱离盆面,维持几息时间。希望的小火苗又开始微弱地燃烧起来。
也许…也许再多吃几天…我就能!这天,霜辰又来了。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倦色,但眼神却比平时更亮,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走到盆边,照例先打量我。“嗯,又圆润了些。”他评价道。我甩给他一个死鱼眼,
潜入水底,不想理他。他却没像往常那样用食物引诱我或者直接上手捞我,
而是静静地站在盆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戴的一块墨玉。半晌,他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炉子准备好了。”我的动作猛地僵住,
鳞片都要炸开了!炉…炉子?!什么炉子?炼丹炉?还是炖鱼的灶台?!我惊恐地浮上水面,
死死盯着他。他看到我的反应,似乎觉得很有趣,唇角弯了一下。“材料也备齐了。
”他继续慢悠悠地说,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像是在检查食材的新鲜度,“上好的碧潭酸菜,
野山椒,麻椒,姜蒜都是顶级的。”我整条鱼都凉了,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他来真的?!
他真的要动手了?!“就是还差最后一点”他微微蹙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还差什么?
差一把葱花吗?!我绝望地想。他却俯下身,靠近水面,那双清冷的眸子近距离地凝视着我,
里面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的恨意,”他轻声说,气息几乎要吹动我的鱼须,
“好像还不够浓。”我愣住了。恨意?不够浓?我他妈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
把这破玉盆砸他脸上!这还不够浓?!没等我用眼神表达我的滔天恨意,他忽然伸出了手。
这一次,不是手指,而是整个掌心,轻轻贴在了玉盆的外壁上。
一股冰冷彻骨、却又蕴含着奇异力量的波动,透过白玉盆壁,瞬间传遍了盆里的水,
也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猛地一颤!那不是攻击性的力量,却带着一种极强的穿透性,
仿佛能窥探灵魂最深处的角落!“让本尊看看”霜辰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蛊惑般的魔力,“你还藏着些什么”那股力量开始强行撕扯我的记忆!
一些被我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不是作为焚天魔尊的嚣张跋扈,
也不是穿越后面对烂摊子的焦头烂额。
而是更久远的久远到我几乎以为那是上辈子的事是现代城市车水马龙的喧嚣,
是电脑屏幕幽幽的光芒,是加班到深夜的泡面香味,
是挤地铁时周围的汗味和香水味混杂的气息是作为一个普通社畜,每天为房贷房租奔波,
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只能默默忍下,
对着屏幕里的仙侠剧和游戏感叹“要是能修仙就好了”的那个我。平凡,卑微,
带着点阿Q精神的乐观,和深藏的不甘。
这些我极力想要掩盖、觉得与焚天魔尊人设格格不入的、属于“林薇”的记忆碎片,
被那股力量粗暴地拉扯出来,暴露在冰冷的水中,暴露在霜辰的感知之下。“这是什么?
”霜辰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那股冰冷的探查之力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就是现在!极致的惊恐和羞愤给了我力量!
我凝聚起所有魂力,不是用来发声,也不是操控水流,而是对着那股侵入我神魂的力量,
发出了最尖锐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抗拒和咆哮!“滚出去!!!”这一次,
不再是沙哑扭曲的怪响。那声音清晰、尖锐、充满了暴烈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甚至震得白玉水盆都嗡嗡作响!盆里的水剧烈翻腾,莲叶疯狂摇曳!霜辰猛地收回了手,
向后微退半步,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我,眼神剧烈变幻,
惊疑、困惑、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滚。
探查之力如潮水般褪去。我脱力地沉入水底,蜷缩起来,灵魂都在颤抖。
被他看到了最不堪、最隐秘的那个我,被他看到了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他知道了我不只是个恶贯满盈的女魔头,还是个来自异世的、可笑的孤魂野鬼。他会怎么做?
把我当成怪物彻底炼化?还是我恐惧得几乎无法思考。水面上方,霜辰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然后,我听到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语气,
低低地开口,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沉在水底,
像块真正的石头,连鳃盖都忘了扇动。冰冷的白玉盆壁贴着我的鳞片,
寒意却远远不及我魂核深处冒出来的恐慌。他不是看出了我是焚天,
他是看出了我不是原来的焚天。他窥见了林薇,那个挤地铁,
吃泡面、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还要赔笑脸的林薇。这比被他做成酸菜鱼更让我恐惧。
那至少是以焚天魔尊的身份死去,壮烈又憋屈。而现在,我像个被扒光了所有伪装的小丑,
最不堪、最孱弱的底细暴露在死对头面前。他会怎么做?把我当成夺舍的妖邪,用真火炼化?
还是觉得更有趣了,要细细研究我这个异世孤魂?水面上方,霜辰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下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再是那种看食材的打量,
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我完全无法解读的审视。惊疑,困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愕然?
他或许宁愿面对一个十恶不赦但知根知底的魔头,
也不想面对一个来历不明、内核诡异的“东西”。良久,我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
水面波动了一下。他没有伸手,而是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力,将我从水底托了起来,
悬在半空。水珠从我身上滚落,我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像个等待解剖的标本。
我拼命想挣扎,但那仙力禁锢着我,连尾巴尖都动不了一下。他走近一步,微微蹙着眉,
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我的鱼脑袋。“夺舍?”他低声自语,随即又否定,“不对,
魂魄与肉身这鱼肉身的契合度完美,并非强行占据”他的指尖凝出一缕极细的银光,
再次点向我的额头。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探查,而是一种更精妙、更深入的感知。我闭上眼,
绝望地等待审判。那银光流入我的魂核,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属于林薇的记忆碎片。
加班到深夜的星空,泡面碗上升腾的热气,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PPT,地铁里拥挤的人潮,
还有对仙侠剧里御剑飞行、快意恩仇的向往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仙力引导下闪过。
霜辰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困惑越来越浓。“凡间?如此羸弱的世界?”他似乎难以理解,
“毫无灵气的蝼蚁竟能臆想出此界景象?还有那铁盒子坐骑?方盒子法器?
”他的仙力掠过我对着游戏里BOSS嗷嗷叫的画面,停顿了一下。“痴傻。
”他最终评价道,语气复杂。我:“……” 你才痴傻!你全家都痴傻!那是老娘的青春!
他的仙力继续深入,终于触碰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我醒来成为焚天,
接收那烂摊子时的恐慌、愤怒、还有硬着头皮装逼的心虚。以及最后天刑台上,
系统冰冷的声音和那阵撕扯神魂的剧痛。“系统?惩罚?”霜辰猛地收回手,银光散去。
他后退一步,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食材或者怪物,
而是像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超出理解的存在。我“啪叽”一下掉回水里,
溅起好大一朵水花。我惊魂未定地漂着,看他。他站在原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耗费心神的难题。“所以,”他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不是她。你只是个走了大运或者说倒了大霉,
被某个‘系统’扔过来顶缸的异界游魂?”“还顶失败了。”我破罐子破摔,
用尽力气吐出一串泡泡,沙哑地挤出几个字,“要杀就杀。”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
我豁出去了,反正底裤都被扒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酸菜鱼也好,魂飞魄散也罢!
”我试图让声音听起来硬气点,可惜依旧嘶哑难听,“给个痛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仿佛我是什么惊天大笑话!好吧,我确实是。霜辰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变幻莫测。
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那种极度错愕和荒谬感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让我毛骨悚然的兴味。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是平时那种冰冷的、嘲讽的笑,而是真的觉得很有趣似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
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摇头。“有趣”他重复了一遍,走上前来,再次俯身看着水里的我,
“真是太有趣了。”我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有趣个屁!”“本尊原以为,
只是降服了一个有点棘手的对头,”他指尖敲着盆沿,节奏轻快,“没想到,
捞回来的竟是个天外来的笑话。”我:“!!!” 你才是笑话!
“系统惩罚附身最厌恶之物”他饶有兴致地品味着这几个词,目光落在我的鱼身上,
“所以你最厌恶的是鱼?”“我厌恶的是绿茶和渣男!”我忍不住嘶声反驳。
他挑眉:“所以那系统是个耳背的?”我:“……” 我他妈怎么知道!
他看着我气得鼓腮帮子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些。“罢了。”他直起身,似乎心情变得极好,
“看来本尊的酸菜鱼计划,得暂时搁置了。”我一愣。“为何?”我下意识问出口,
问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失望似的!“杀一个冒牌货,多无趣。
”他慢条斯理道,袖袍一拂,“本尊对你那个系统,以及你来的那个毫无灵气的蝼蚁世界,
更感兴趣。”他顿了顿,补充道,眼里闪着恶劣的光:“况且,
养着一个知道怕、会骂人、还来自天外的笑话鱼,
似乎比养着一心只想复仇的女魔头”“有意思得多。”我漂在水里,傻了。不杀我了?
因为我是个笑话?!因为我对他的“学术研究”有价值?!这他妈算哪门子的逃出生天?!
“从今日起,”霜辰下了决定,语气愉悦,“你便是本尊的珍奇藏品一号。”去你妈的藏品!
还一号!“好好活着,”他投下最后一把诛心的刀,“努力变得更可笑一点,本尊看好你。
”说完,他大笑着,心情极佳地转身离去,留下我一条鱼在盆里怀疑人生。
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我,但比屈辱更强烈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茫然。
不用变酸菜鱼了?就因为我够可笑?这理由真他娘的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接下来的日子,
霜辰果然变了。他来的更勤快了,投喂的灵晶髓档次更高分量更足,但他看我的眼神,
彻底从看食材变成了看稀有动物。还是那种会耍宝的稀有动物。“你们那个世界的人,
都如你这般弱小而聒噪?”他一边给我换水,一边状似随意地问。我甩给他一尾巴水花。
凤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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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